这期间也有人见红嫂没等到喜哥回来，便劝道，你这么年轻，上无老，下无小，要等到何时才是个头，一个女人没有男人怎么过呢？也有不错的人家，有人说的两起还是没结过婚的后生。红嫂想了很久，还是摇了摇头，没答应。

　　村里一些吃了没事干的光棍们少不了要造红嫂的谣言，说红嫂肯家暗中有相好的，两人在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晚上，在村里的芥麦地里相会。于是便邀约了一帮人，守在荞麦地里。结果呢，别说人，就是连根鸡毛都没发现。光棍们又开始编些杂七杂八的话，还有的喝醉了酒跑到红嫂的门前去唱一些下流的歌。红嫂呢，给他们准备了大粪，谁去了谁就会遭秧。人们都说红嫂是个难得的贞节女子，应该给她立个贞节牌坊。有了这牌坊，光棍们便不敢胡来了，不然会遭到全体村人的唾骂，甚至会把他们扔进茅坑里。村人们便请王老秀才写了“贞节三秋”四个大字，做成一幅横匾，上面盖着红绸，放起鞭炮，敲锣打鼓地送到了红嫂家，挂在红嫂的杂货店门前。

　　3那个花鬼每隔几天晚上都要来，红嫂开始时心里害怕呀，担心自己会怀上一个怪胎。这样的事并不是没有，听老人们说，以前有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，被一个鬼缠上后，十月怀胎，生下了一个婴儿，全身长满了黑茸茸的毛，屁股后面还拖着一条长长的小尾巴，那样子就象一头小猪崽。要是自己也生下这样一个小猪崽或是一个丑陋的小鬼该怎么办呢？自己男人又不在，人们会怎么说呢？还不把她当作妖怪拿去关猪笼点天灯？虽然花鬼告诉她，不会让她出丑，可她心头还是有些担心。

　　俗话说“见怪不怪”、“习惯成自然”，正是这样，红嫂先前还害怕花鬼给他带来晦气，会让她全身长满生疮，脚板上生鸡眼。会让她象得了麻风一样，头发眉毛一根一根地往下脱落。再说，鬼是那地下的东西，身上阴气重，跟人在一起久了，就会吸掉人的精气，身上的皮肉就会变成松树皮一样裂开，一块块地掉下来，让人变成一把骨头。

　　红嫂每天都要对着铜镜照半天，看看脸上是不是多了什么东西，看看头发是不是掉了，身上是不是只剩下一把骨头。可身上一切都是好好的，并没有什么异样。

　　花鬼从来不鞭打她，掐打，也不朝她吐唾沫辱没她。相反，总是对她充满了爱抚。在她耳边说些亲热的话，为她讲那些男人平时嘴里的俏皮话和顺口溜。有时他还会学些小猫小狗的叫声，逗得她也忍不住哈哈大笑。他总是轻轻地挠她的痒处，让她忍不住在床上滚来滚去向他讨饶。他有时就象个吃奶贪嘴的孩子，轻轻地咬着她的嘴唇和肩头，一刻也不停留。他的那双手啊，象带着一股魔力，抚摸着她全身的每一寸地方，让她情不自禁地发出一种愉悦的颤抖。他全身就象充满了神奇的力量，让她的身体能够轻飘飘地飞起来。她真切地体验到那耸入云霄的山尖、树林和巨塔从胯下穿过时，从大腿根部涌上来的的那份收缩与惊悸。她跟他一起越过高山，飞过旷野。她看到了以前从未见过的事物，她仿佛看到了喷勃的火山，激越的溪流。她感觉自己就象要死了一样。

　　他让她把头发蓄起来，而不用象烂鸡窝一样蓬在头上。他给她找来梳子，握着她的头发，一根一根帮她梳齐整。他还告诉了保养头发的方法，让她以后梳头时打一点蜡油或是蓖麻油在梳子上，这样保证不会因为太使劲而把头发扯了下来。他还帮她修脚指甲，即使在黑暗中他也能帮她把指甲修得齐齐整整的。他还告诉她，应该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，象胡老爷的姨太太们一样。有一次，他不知从哪里拿来了一盒胭指和一瓶防止皮肤干裂的獾油膏，他居然把一大瓶全都抹在了她的身上。有时在他走后第二天早上才发现，他昨天夜里还带有一束漂亮的鲜花插在床头边。他时常总是带一些小东西来，供她解闷，比如林子里会唱歌的小鸟，草丛里奔跑的小白兔或是叫蝈蝈。他每次带这些东西来事先并不告诉她，让她过后一阵小小的惊喜。

　　红嫂坐在杂货店里从不把这些东西拿出来，只是坐着坐着的时侯，便有些走起神来，甚至会情不自禁地哼起以前做姑娘时的小曲儿。村里的婆娘小姑子们见了，觉得很奇怪，红嫂的脸看起来越来越红润，气色也比以前好多了，跟以前相比，就象变了一个人。她们都说红嫂越活越年轻了。红嫂只是笑笑，并不承认。她们知道个啥呢？

　　就这样，那个花鬼整夜整夜地给红嫂解闷散心，那些深沉的夜晚，就象流水一样，在脚边悄无声息地就滑过了。

　　他给她讲那些鬼的故事。他说阎王爷是一个大麻子，脸上长满了大大小小的豆点，象池塘里的小蝌蚪一样，密密麻麻比天上的星星还要多。

　　阎王爷一共有四个老婆，大老婆是东海的一只母夜叉，又恶又狠。当年阎王还没归顺玉皇大帝时，两人在一起打架，谁都想争世上的第一把交椅。两人在一起打啊打，打得昏天暗地，谁也斗不过谁。阎王从嘴里吐出的火一把烧掉了玉皇大帝的胡子。玉皇大帝呢，因为有王母娘娘的帮助，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大包毒沙，趁阎王不注意的时侯撒在了他的脸上，痛得爬在地上直打滚，最后就变成了一脸的麻子。王母娘娘趁机就叫天兵天将们用天网把他网住了。阎王爷变了好多个样子，最后变成了一只苍蝇想从网缝里飞出去。可不管怎么变，那网也跟着一块变，还是牢牢地贴在身上。最后只得低头认输了。玉皇大帝也不想太委屈他，就叫他去管地狱，虽然暗无天日，但好歹也能称个王了。王母娘娘不放心，害怕阎王爷又造反，就把东海的母夜叉许个阎王当老婆，并授给她一套专挠人痒的绝技，用来制服阎王。阎王特别惧怕大老婆，有时在晚上都能听到阎王爷痛苦的笑声。

　　阎王的二老婆是个贪财鬼，全身上下戴满了金银首饰，就连耳朵上挂满了钻石，以至于堵住了耳朵。要是跟她说什么话，你吼破了喉咙她也说听不见。不过你要是轻轻地骂她一句，她马上就会跳起来，使出那些恶毒的法子折磨你。一些小鬼们见她喜欢财宝，便投其所好。要想在里面混个什么差事或是要行个其它什么方便，只要她答应了，保证能办成。阎王禁不住她的枕边风，只要二老婆在枕边一哈气，阎王的耳朵就软了。

　　三老婆长得很漂亮，说话细声细气的象只猫。由于受了兄弟的牵连，给阎王闯出了祸，便有些冷落她。三老婆的弟弟也就是阎王的小舅子，这家伙是个花花公子，里边很多的女鬼都遭了他的秧。后来有一天，他不知怎么就跑天上去了。看见嫦娥洗澡，就悄悄藏起了她的裙子。害得嫦娥没有裙子穿，只能在晚上羞羞答答地出来见人。玉皇大帝知道后，大发雷霆，把阎王传去，当众把了他二十大板，以惩罚他不严束手下。阎王恼怒万分，回来就要让小舅子下油锅。是三老婆苦苦相求，才保得了一命。阎王恕了他的命，却把他变成了一只丑陋的癞蛤蟆。

　　四老婆是个荡妇，经常背着阎王跟其它的鬼私通。阎王不知戴了多少绿帽子，直到后来脑门上都生出了绿色的青苔，象锅盖一样紧紧地扣在上面。因为四老婆长得娇小玲珑，又有一张黄莺一样灵巧的嘴，阎王舍不得杀她。不过那些给他戴绿帽子的鬼就惨了，阎王总是用最残酷的法子收拾他们。

　　他挨个儿介绍了阎王的老婆们，还告诉她不要告诉别人。要是阎王知道背后有人说他闲话，可不得了。

　　他还告诉她鬼们闲着无事时怎样打发光阴。他们为了赌桌上的一个铜板打得头破血流；他们为了抢别人的供品象狗一样互相乱咬。他们在大月亮的夜晚出来闲逛，对着月亮捉衣服上的虱子。他们守在道路上，变成各种各样的形状，捉弄那些晚上行走夜路的人。他们用裤子蒙住人的眼睛，把人带进树林或是稻田里，直到把人吓得尿裤子。

　　他还告诉人死了后，到了阎王那里，就得进行最后的判决，看他是上天堂还是下到十八层地狱。有个财主生前贪财如命，为了聚敛钱财，干出了不知多少伤天害理的事，直到死了，他还把银子带进了棺材。阎王为了惩治他，就叫小鬼们把银子放进沪鼎里，化成银水，一瓢一瓢地灌进了他的肚子。并不准他投胎转世，做了茅坑边一块遗臭万年的石头。

　　地狱里最重的刑罚要算是挠痒了。阎王自己就受尽了大老婆母夜叉的苦头。阎王叫人发明了挠痒的新方法。凡是那些十恶不赦的人到了那里，全身绑得紧紧的，在脚板上涂上一层厚厚的五香油，再牵几条狗来，让狗舌头在上面舔啊舔。狗舌头在脚心舔怎么受得了呢。受罚的人受不住痒便哈哈地大笑，直到活活地笑死才罢休。

　　……

　　有时他的一个故事还没讲完，就到了鸡叫的时侯。他只得叹口气，说夜晚怎么这么短呢？红嫂也觉得奇怪，以前的漫漫长夜一下就变得这样短了。可她不能说出挽留他的话，那鸡叫声就是催他起程的号令，让他一刻也不敢停留。有的夜晚他不能前来，她就一直睁着眼睛等啊等，心里有说不出的想念。她感觉自己已经离不开他了。虽然一个正经的女人不该对一个鬼充满迷恋，但她已没有办法克制自己。

　　4丘三高高瘦瘦的身子象根竹杆一样，在村里荡来荡去。孩子们见了，总要跟在后面，叫着“丘麻杆丘麻杆”。丘三并不恼，径直走了。人们感觉有点怪，以前丘三没事了总和村里的流浪汉们在一起。要是喝醉了，随便倒在地上就睡着了，直到酒醒后，才爬起来往家走。现在呢，丘三总是独来独往，也很少时间看见他拿着酒瓶子到处闲逛。虽然衣服穿得破破烂烂，但胡须却乱得干干净净的，身上再也闻不到那种让人作呕的酸臭味。

　　除去农忙的时侯，丘三就呆在他的那间破房子里。那算一间什么房子呢？房顶上全是洞，一眼就能看见天上的星星。到了下雨天，屋里稀拉拉一大片，就象稻田里一样。

　　丘三的房子从来没冒过烟，谁也不知道平时他是怎样填饱肚皮的。有人说，丘三是吃的棉絮。丘三有天把被子拿出来晒在太阳下，人们看见上面有好几个大窟窿。

　　丘三每次经过红嫂的杂货店，都要抬头朝红嫂望几眼，接着便低头走了。红嫂有时看着丘三的背影便在心里说道：这人真可怜，孤单单的一个人，也没人给他做顿热饭。他为什么不找个老婆呢？不是有人给他说了村里的王寡妇吗？而丘三每回都对自己说道：红嫂啊，你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啊……

　　红嫂自己种着一块菜地，到了下种的时侯，得找人把地翻一遍。红嫂去找丘三，丘三要理不理的样子，跟他说话，他却把脸朝着别外一边。丘三说没有空闲，就再也不理会红嫂。红嫂心里很生气，明明见他闲着的，怎说没有空呢？难道还怕我不管他饭吃吗？

　　隔了几天，红嫂到地里一看，只见地都翻好了，一块一块的，工工整整，一问才知是丘三翻的。红嫂心里觉得很奇怪，想这丘三是怎么的？说不空却偏偏偷偷地把地翻了，他在玩什么把戏呢？

　　红嫂想叫丘三来吃顿饭，可丘三见了红嫂不知怎的却躲得远远的。红嫂就做了几个菜，打了半斤散酒，用篮子提着给丘三送了去。帮了忙，一顿饭却不能少了他的。

　　红嫂走到丘三的破房子前，叫道：“丘三，丘三！”丘三一听是红嫂的声音，慌忙找东西把门抵死了。红嫂说：“你干了活，怎么不吃顿饭呢？我给你送了点下酒菜来！”丘三的声音都变调了，对着门外高声说道：“你不要进来，我没有穿衣服！”红嫂听了，也不好说什么。就说：“那我就给你放门口吧！”说完就走了。红嫂摇了摇头，边走边想到，这丘三现在怎么变得怪怪的呢？

　　丘三越来越瘦了，走在大路上就象一只踩着高跷的猴子。那件土布衣服已变成几块布条，挂在他的身上。夏天还可以凑合，到冬天怎么办呢？有一次，丘三路过红嫂的杂货店前，便叫住他，对他说道：

　　“你的衣服不能再穿了，我给你拿件衣服吧，是喜哥以前穿过的，如今也没有用！”丘三看了红嫂一眼，脸色发白，一边往后退一边说道：“不要，不要！”“怎么不要呢？我又不收你的钱？”“不要！”丘三飞也似的跑了，全身出了一场大汗，他害怕红嫂听出他的声音来。

　　丘三心事重重。他说他随时都可以到红嫂那里去。晴天的时侯还可以，可下雨天怎么办呢？泥泞的小路上可以留下他的脚印，要是邻居或是红嫂在清早起来看见他的脚印就糟了。最坏的是他的身体越来越不行了，一遇风就感冒，象痨病鬼一样咳得卷起了身子。他再也不能象以前那样隔两天就到她那里去，他害怕她发现他的骗局。有天晚上，他咳嗽着爬上了她的床，她问道：“怎么你们这些鬼也会生病呢？”他吓得出了一身冷汗，赶紧编出各种理由来解释。可她并没有刨根问底。其实她早就发现鬼也和人一样，也会打喷嚏，打呼噜。嘴里也有一股大蒜味，有时还有一股酒味。他身上也和以前的男人一样，有喉节，也长着肚脐眼，腋窝下还长着长长的黑毛。并不象人们说的长满了鸟的羽毛，生着一条条蛆蛹。他的手上也有厚厚的老茧，脚上也有长过冻疮的疮疤。她问这是为什么，他回答道：

　　“如果不变成人的模样，怎能跟女人好呢？鬼的模样是很恐怖的，那还不把跟他好的女人吓死。”红嫂已经习惯了，再也不怕他了。有时红嫂还把手伸进他的腋窝，去挠他的痒。有时红嫂还给他准备了食物，可他从来不吃，他说鬼是用不着这些东西的。红嫂说，那我就给你偷偷地烧点纸钱吧，好让你在那里面也有点零花钱。

　　那年秋天，蒲村里发生了一件大事。胡老爷按着一个道士的法子，用法术造出了一个女人。很多人在晚上都见过那女人，象个影子一样，在空中飘来飘去。胡老爷天天跟那个女人在一起寻欢作乐。人们都说那女人是个妖精，至从胡老爷造出了那个女人之后，蒲村就遭来了大片大片的蝗虫。那蝗虫的身子象玉米棒子一般粗，飞在空中把太阳都遮得不透一丝光线。蒲村地里的粮食都被蝗虫吃光了，很多人还得地莫名其妙的病，怎么也治不了。有天晚上，丘三又到红嫂那里去了。他全身打着摆子，虚弱得象一根秋草一样，已经无法向红嫂求欢。可他还想让红嫂开心，他给她讲那些男鬼和女鬼在一起怎样跳舞。他边说还给她比划着。可他的脚下好象有根绳子一样，绊得他倒在地上好久都没爬起来。他自己向自己取笑道：难道鬼也撞上鬼了。

　　红嫂从没见他这样虚弱过，心里隐隐替他不安。一摸他的额头，烧得滚烫。她说，我给你烧一碗姜汤吧，你喝下去没准会觉得好点的！

　　他拉住了她，说没什么事，鬼是不会生病的。

　　那一夜他走得很早，鸡没叫就离去了。红嫂躺在床上，静静地听他离去的脚步声。他曾经说，鬼是用不着脚走路的。他可以飞，他走在墙上就跟平路一样。即使她把所有的门窗都关得死死的，他也可以钻进她的被窝。可她还是听见了外边墙上传来的声音，那是墙上的泥块在往下滑。他大概正在墙上。接着她听见了一声沉闷的钝响，就象墙头上掉下了一个泥口袋发出的声音。

　　红嫂的心里有说不出的难受，她甚至向那些黑暗中的菩萨和神仙请求，能让那个花鬼安然无事。她在心里痛苦地喊道：世上有那么多的坏人，多这样一个无依无靠的小鬼又算得了什么呢！

　　接下来的夜晚，红嫂睁着双眼，等着花鬼的到来。可一晚过去了，他始终没有出现。红嫂对着月亮，轻轻地叫着他的名字。他说只要对着月亮叫他的名字的话，不管在哪里，他都能听到。可是他现在也许是生病了正躺在一个什么地方吧，也许是有什么事不能前来。要知道他只是一个可怜的小鬼，上面还有阎王，还有阎王的那些官差，衙役，他们都能管得着他。是不是他们发现了他的秘密，再也不让他出来了。也许是有些鬼嫉妒他那张灵巧的嘴吧，把他关在了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……

　　一夜又一夜过去了，红嫂对着无边无际的黑夜流着伤心的泪水。

　　中秋节的那天早上，红嫂起床开了杂货店的门。有人在红嫂店里来买蔗糖，准备做糍粑。红嫂听见他们说丘三死了。死在大路边，连中秋节也过不了。

　　村里的人用了一张烂席子，把丘三的身体包了起来，放在打麦场上。很多的人都围在场子里。谁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呢？有几只野狗围在那里，舔着丘三从草席里面伸出来的苍白的脚板。还有几只绿色的秋苍蝇嗡嗡地飞来飞去。

　　红嫂看着丘三的尸体，心里突然涌上一丝强烈的悲戚和怜惜。这人和自己一样，孤零零的一人，死了却是这般光景，连收尸的人的都没有。听花鬼说，这样的人到了地府，投胎转世的机会都没有，只能永远守在黑暗里，象苍蝇一样过着腐朽的生活。

　　红嫂回杂货店里裁了两丈白布，叫人把丘三裹了起来才埋到地里。红嫂心里默默地祈祷，但愿他有来生吧，来生有个好的遭遇。

　　从此红嫂孤零零地活着。有时她会想到自己的男人，儿子，还有那个在风中飘来又飘走了的花鬼。她不明白他们为啥一次又一次地抛下了她。她很快地苍老了下去，老得就象一个老太婆。往日的生活只给她留下一个秘密，一个无法说出口也没有人相信的秘密。这个秘密将一直伴随着她，直到最终带进那幽深幽深的坟墓。

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